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：照见了我们些什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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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已是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的第五次电影之旅，而此前的尝试一如盖茨比隔岸的绿灯，均未能引导看客抵达文学的彼岸。这其间有创作乏力的原因，也有原著被奉为神祗的囹圄。美国人之于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，不亚于我们对《红楼梦》的敬意，故任何对原著的不忠或越轨的尝试都会被视作亵玩。

澳洲人巴兹·鲁赫曼的是大胆而自信的，他借着尼克与心理医生的互动对话，带我们垂悬欲滴地旁观上世纪20年代极尽奢华的美国梦的同时，又不无伤怀地引领我们穿越了那场关于盖茨比的死亡盛宴。对于《澳洲乱世情》、《红磨坊》和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等佳作的偏偏妙手而言，巴兹·鲁赫曼办一场海天盛筵的才华还是绰绰有余的，加上由他枕边人凯瑟琳·马丁出任制片人和美术设计，夫妻璧合，普拉达的雍雅华服、凡蒂尼的珠光宝气，高端大气的迪斯科轰趴，完全足以撂倒众生欲眼。

同样是极尽奢华，东卵的世袭贵族和西卵的暴发户形成鲜明的对照。汤姆殖民时代的宅邸典雅含蓄，黛西的生活一如风中纱帘悠然自得，但似乎又如置身其间的沙发，慵懒地消磨着朝气。汤姆的私生活对尼克毫不掩饰，但他在情妇公寓发起的小Party与盖茨比的大Party比起来，只剩下猥琐的味道。这大许也正是重逢后的黛西会与盖茨比爱火重燃的所在，巴兹·鲁赫曼不遗余力地让黛西对盖茨比的奢华发出唏嘘，显然是新鲜远大于旧情。悲剧在于，黛西只不过是乌托邦地畅想了一番后门开溜的私奔生活，盖茨比则严肃认真地要把黛西夺回。

如果这是一部原创电影，谁也抵挡不住它的成功，然它以美国现代文库排行老二的小说身份改编，注定又是一次集诟病于一身的冒险之旅。巴兹·鲁赫曼表面上对菲茨杰拉德毕恭毕敬，实则对他老人家的心血大打动刀子。比如盖茨比与黛西重逢后失望与幻灭的情节，均被巴兹·鲁赫曼无情切除。小说中的盖茨比是经历了幻灭的过程的，甚至清醒地认识到“她的声音充满了金钱。“而片中盖茨比中枪前，电话铃响了，他以为是黛西打来的电话（实际是尼克打进来的），他倒在了希望的血泊中，而不是幻灭的血泊里。被掐掉的还有尼克与乔丹浅尝则止的暧昧，这本是尼克清醒与理智的所在，如今只剩下尼克对盖茨比莫名的基情。

巴兹·鲁赫曼有一条更加安全而又不失新鲜的路径可走，那就是以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的创作心路为蓝图，围绕着菲茨杰拉德与妻子泽尔达，还有恋人姞内瓦的三角关系作文章。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缘起于他书信中逗姞内瓦开心的《完美的一小时》，后经十年改写终成著作。菲茨杰拉德的人生正是那个那个年代美国梦的写照，盖茨比其实也是菲茨杰拉德自己的心迹，而他与妻子泽尔达的不归路更为这个故事增添悲情色彩，好友海明威甚至在《流动的盛宴》中直言不讳地说他是被女人毁掉的。

对于情种来说，固然要垂青于盖茨比的痴情，但对于腐女而言，有帅哥莱昂纳多和海天盛筵就够了。要命的是，盖茨比还是个又帅又痴情且挥金如土的草根富翁，这样的金主芳踪何处觅？故从某些角度来讲，巴兹·鲁赫曼为我们画了一块镶着砖石的饼——这样的男人要是上《非诚勿扰》，被吃定了。菲茨杰拉德原著照见的是“爵士时代“的美国梦，巴兹·鲁赫曼本意重塑上世纪20年代人的视角，却一不小心照进我们今日的现实。

【2013年9月2日《京华时报》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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