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碗面的渴望

haifenglili1314

时间回到1958年，这是爷爷佟玉春内心深处的记忆。

新中国成立后，我爷爷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，并积极投入到新中国的建设中，今年已经85岁高龄了。经历过三反五反和文化大革命，时间在爷爷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。直到现在，爷爷内心深处仍然清晰地记得1958年的那一碗面。虽然故事是那么辛酸，那么让人感慨世事的变迁，但那美味无比人间珍馐般的面的香味却穿越时空，余香近50年。

那时候，爷爷一家正在饥饿线上挣扎。他至今依然记得奶奶祈盼的眼神，还有奶奶那句酸涩无奈的话：“好孩子，睡着了就不饿了！”

因为亲戚在县食品公司工作，偶尔他会捎给奶奶一些让全村男女老少稀罕得不得了的食物——面条。

据说，如此贵重的食品，只有北京才有。奶奶总是小心翼翼地把面条当宝贝一样锁在一个唯一上锁的木箱里。奶奶说：“就是在春节，家里也很难吃到面条。”但在父亲生日那一天，却能非常奢侈地独自吃一碗面条，虽然在汤里只能捞上几根面，一家人却吃得有滋有味。

在记忆中的那个生日，火光映照着奶奶忙碌的身影，不一会儿，满屋便漂浮着让人垂涎三尺的面条香味。

一向不爱串门的邻居早不来晚不来，偏偏这时候进来了。

“大嫂，你家还有面条吗？”一家人这时才注意到邻居异样的神色。奶奶望望锅里正在翻动着的面条，又望望父亲。

“我家老大的对象今天来了，家里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招呼人家。找个对象真是不容易……”邻居小声说着并用衣袖擦拭眼角。

面条已经煮好了，奶奶在上面洒了几粒葱花，真香呀，世上没有任何食物比过它——这是父亲盼了一年的面条啊!

“把面条端走吧！”

没等爷爷把话说完，父亲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父亲“哇”的一声，惊天动地地哭起来，并向那碗面条扑过去，边哭边喊：“我要吃面条！”

“啪”爷爷的巴掌落在了父亲的脸上，顿时父亲的脸上留下了红红的手指印。奶奶惊呆了，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看见爷爷动手打父亲。屋子里好静好静，仿佛空气都静止了！爷爷怔住了，不相信地望着自己的掌心。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奶奶那干枯的脸庞流下来。奶奶把父亲紧紧搂在怀里喃喃地说：“乖孩子，打痛你没有？等到年底咱把猪卖了，就给你买面条吃。”

此时，屋子里如此安静，爷爷傻傻地站在那里，内疚地看着被打的父亲，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。爷爷在心里暗暗发誓，一定要让父亲在下次生日时吃上

面条，算是对父亲的补偿。

那一年年底，5岁的父亲真的吃上了一碗魂牵梦萦的面条。后来父亲才知道，那是爷爷为公社打碎了整整一吨石头才换来的。

许多年后的今天，爸爸还清楚地记得，那是他吃到的最好吃的一碗面条。

爷爷回忆说，那时候全国上下都很贫穷，更别说小家庭了，吃不饱饭没有衣服穿是很普遍的现象，一年到头补了又补的衣服都没脱下。

那是个让人不愿去想的年代，吃饱穿暖对人们来说是一种梦想。为了生活，为了给家里省点口粮，爷爷含泪离开了生养自己的河南老家参了军。随后，他听从党的号召随军队投入到了新疆的建设中。去的时候正赶上下雪天，每天吃的是冻的发硬的馒头，渴了就只能吃几口雪，但是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，爷爷每天都要踏着厚厚的积雪到深山里拉木材。那时候爷爷最渴望的就是，能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吃上一碗哪怕只能挑上三四根面的热面条。

现在爷爷最爱吃的饭还是奶奶擀的面条，切上些土豆和菜叶，做成面条汤，那香喷喷的味道足以让人咂舌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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