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 T" U& A0 _% `$ P# ] 然而祸不单行,多灾多难的莱芜人民也没有逃过“旱极而蝗”的自然规律。“1942年阴历8月的一天,我从沂源回家探亲,刚进屋没多久,就看见南面黑压压的一片,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。”魏洪芳老人回忆道,“当时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都愣住了,直到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说,这是要刮黑风下黑雨,得赶紧躲到屋里去,大家才往屋里跑。几分钟后,就听见天上地下呼呼响,声音也越来越大,不一会儿,成片成片的蚂蚱就从门口、纸糊的窗户里飞进来了。大人吓得赶紧把孩子抱起来,生怕咬着孩子。‘这是要过蚂蚱年了,赶紧往外轰啊。’听老人这么一说,我们赶紧用席子、簸箕使劲砸、往外轰。就这么过了三天三夜,蚂蚱才渐渐没有了。”“其害惨过水旱”的蝗灾将粮食全部破坏了,却也给当时饥荒的百姓带来了一点吃食,“很多人家都打了好几簸箕蚂蚱,加点盐煮了就吃,虽然不好吃,但是那个时候有吃的就不错了。那点煮蚂蚱也救了好些人的命。”, U, O. G2 y/ C6 i$ A, c'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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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1942年夏秋两季,粮食分别比上年同期减产40%和70%左右,酿成了1943年的大灾荒。”相关资料记载了这样的数据,老人的记忆则要形象得多,“我们四口人就打了七斤麦子,够谁吃的?”王翠珍老人说,“能吃的不能吃的逮住就往嘴里填,玉米核、谷子皮、花生皮、树皮、烂草……啥都吃,真的是饿怕了。饿得掉头发、破鼻子是常有的事。” / ]" X* ]. o5 g4 O- `: D( y# ~2 d: M6 T" g. Q* g
“地里啥都没有,树皮天不明就被扒光了。好歹还有些人性菜,出了一茬又一茬,拔了来烫烫就吃了。老百姓都说这是泰山奶奶可怜我们,怕我们饿死偷偷撒下来的种子。”王济禄老人说。 % f0 g% e, e0 D. ~ M q 8 z7 R/ s" z, T “老天爷要收人了。”这是面对那场灾情,很多人说出的话。为了活下去,很多人选择了逃荒。时年6岁的段伦成就是其中的一个。“1942年那一年,榆树刚冒了苞我们就出去了,三个当娘的带着我们七个孩子,我们十个人搭伙。两个针线簸箩、一个锅、几个铺盖,又凑了点盐,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,用个棍子挑起来背着就走了。” 8 ^& m) x/ S4 L$ a ! {+ T5 V+ h9 O- C, R, e 一路上,看见有没啃过的树皮、刚发出来的叶子就赶紧停下来,小孩爬树去摘,大人就支锅生火准备煮来吃。一路上逃荒的人不断,“有的人远远地还看见他在那里晃荡,走到跟前时他就已经倒地死了,都是饿死的。”最害怕的莫过于路上遇见鬼子了,“有一次对面过来了鬼子,我们赶紧爬到了山上,躲在坟堆里。等鬼子过去了才敢喘气。那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坟、死人了,害怕的是自己一不留神就死在日本鬼子手下了。”' m% z- o6 A n, S0 T
! _# n7 A: a+ Q0 ~! @) ` 经过沂河时,由于水流湍急,很多人因过不了河就眼睁睁地饿死了,段伦成他们是幸运的,过了河,来到了南沂蒙(现临沂境内),“南沂蒙旱得比我们这里轻,他们习惯种的地瓜受天气影响也小,所以那里吃的东西多点。那首歌唱得一点也没错,沂蒙山好水好人也好,我们每到一家人家都会多少给我们一点,从来不空手。”据老人讲,他们十人到了南沂蒙后就找人家住了下来,大人和大点的孩子给人家干活挣点干粮,像他那样小点的孩子就等到饭点挨家挨户讨吃的。“有一次讨饭到了一个开馍馍房的人家,人家看俺家有两个男孩,就拿了两个黑面卷子想换我。我一看有吃的就不想走了,但是我娘坚决不愿意,说,饿死大人了再饿孩子,俺再难也不能撇下孩子不要了。”能活着返乡的段伦成是幸运的。不幸的也大有人在,几斤粮食就换个儿媳妇、两斤地瓜面卖了儿子的事情比比皆是,据王翠珍老人回忆,他们村里光卖孩子的就有5家。有史料记载:“很多人得了水肿病,有的吃饭因为咽不下去被噎死了,有的因为长时间不大便被活活折磨死……这年春,莱芜因病、饿而死的达5000多人。……这场空前的大灾荒,是敌伪顽合流残酷烧杀抢掠造成的,可以说三分天灾、七分人祸。” * j J( L9 p# v! ? ! ?. q9 H% V, { m% \. z记者手记% I( M9 \# \7 `9 F0 x& k3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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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小刚说,《一九四二》是面镜子,照见民族的劣根性,让人们知道从哪里来,然后知道到哪里去。# h# l; R$ \7 [%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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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日,中午12点的场,我和好友去观影,整个影院只有六个人,电影的原声掩盖不了观众隐隐传出的哭声,掩盖不住的还有观众的笑声,在影片进行到曾经的地主女儿为了不饿死而将自己卖进了窑子,在给嫖客洗脚时却因吃得太饱了蹲不下时,后排的两位观众一直笑个不停。- V) @2 f$ U* W9 v7 V5 v4 D
" i I! |6 S$ C 莱芜的1942年又是怎样的呢?我们的前辈经历了怎样的苦难,怎样从苦难中活过来的?去档案馆查找相关资料,试图在书中寻找那个年代的影像。但是相关资料却少得可怜,用了一整天的时间,才从两本泛黄破损的手写笔记中辨认出了有关那个年代的一点印记。 & V9 I$ _7 I) p; H: [0 T( \, C! B: M; T
对那个年代的记忆,有些老人因为苦难太重选择性遗忘了,有些老人刚提起此事就拒绝了采访,“受下罪了,不能提啊!”段伦成老人说,有了那段逃荒的经历,自己现在一点粮食也不浪费,“每次吃完饭我都要倒点水刷刷碗喝了,孩子们说现在条件好了用不着这样了,我就是改不了,浪费一粒米就疼得慌啊。”“那些日子好像才过去没几天。没想到能到今天啊,现在吃不愁,穿不愁,政府还给补助,光享福了。”采访中很多老人都这样表示,“不希望历史再重演,也不希望年轻人再遭这样的罪了。但是现在生活好了,也得知道珍惜才能长久啊。”1 e. S2 K, p- ^% }- x( N4 r, t+ J& y